职场女性的生育之痛

乐清网_分娩_分娩方式_ 2006-11-16 转载自:乐清网

 主持人:我们今天的话题是关于女性生育的。也许这在我们的妈妈那一代根本不是问题,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而现在,妇女解放带来的后果是女人要工作、要有社会成就、要学习、要随时进步,还得负责生产和抚育孩子,这样一来,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孩子就成了一个问题。如果女人为了孩子而放弃自己的事业,甘做一个全职母亲,她会不会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就此庸常下去?她的付出值得吗?如果你的事业如日中天,根本无法停顿,要孩子是不是就变成了极为艰难的抉择?陈院长是妇产科的专家,又是男性代表,我们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凤林:首先这种矛盾是人类在发展过程中,男女在社会生活中的定位所引起的。其实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都有不同的定位。日本人的定位就比较清晰明确,男人在社会上主宰社会的经济动向和政治动向,女性主宰的是家庭、繁衍后代、子女教育,所以就不存在你说的这个问题。造成女性不堪重负的原因就是因为社会分工不明确,人必须定格在一个位置上他才能尽职尽责地做下去。我们国家目前正在发展、转型时期,分工还不够明确,才出现你说的那样的问题。

  主持人:您认为的那种合理的社会分工,像日本那样的男主外、女主内,不是和我们封建社会一模一样吗?

  陈凤林:绝对不一样。日本人的子女教育完全要靠女性,所以日本的家庭妇女是一定要受过高等教育才能合格,否则的话你就不合格。咱们封建社会的女子是无才便是德的,和日本有根本的区别。日本女人主要承担的不是社会责任,而是家庭责任,比如民族的繁衍和下一代的培养。其实日本是男女都工作,只不过男人有一部分工资是替女人领的。

  主持人:其实,日本男人情况并不好,下班酗酒的也多,压力太大。

  冯琬惠:实际上日本的女性也正在做一些女权的努力。

  陈凤林:可还是得看主流,日本一个战败国,60年的时间里能有如此迅速的发展,其中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各个领域里都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据我观察,日本男人的忍耐度,远远超出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我们不能只看到日本女人的柔韧和坚强,由她们带出来的孩子——那些男人到了社会上也会有同样的品质,这是一种良性循环。美国的很多大公司的老板请的都是日本人。

  主持人:咱们还是具体些。我知道您是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眼下生育对女性来说,也是一种选择了。很多女性认为要孩子是一种牺牲:比如有人认为,有了孩子,从此就告别了浪漫;有人认为要孩子实在是件吃力而不讨好的事,简直相当于做超级保姆兼提款机;还有人认为,女人最大的安全感来自自己,一旦有小鬼缠身,就堕落成婆妈!所以,越来越多的高学历、高收入的年轻人选择丁克家庭,对此,您怎么看?

  陈凤林:这个问题要从孩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来说。首先,孩子是夫妇双方爱情的结晶;第二,孩子还是夫妇双方生命的延续,如果没有孩子,两个人一旦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去世,就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有关他们的所有信息和所连带的社会关系就都消失了,在医学上这叫死亡,可如果有孩子,他们就不死,因为孩子是他们的血脉、基因的复制和延续;第三,孩子是夫妇双方经济的最后出口,不管你创造了多少财富,不管你有多高的社会地位,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没有人继承,只有你的孩子占有这些东西才是应该的;第四,孩子还是祖父母们的天伦之乐,这个小家庭一旦成立,有了第三代以后,祖父母就会被吸引过来,他们会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不死了,不但有子还有孙,所以,临终时,他们会安详地闭上眼睛。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丁克是不可取的,认为孩子是负担,更是错误的。其实孩子才是你生命的最终解脱,作为人,最凄惨的景象莫过于一头白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你。所以,我认为,子女给父母的,其实比父母给孩子的要多。

  主持人:您说得有理,可多数女性其实并不是不想要孩子,也不是不能要孩子,而是不敢要。我的很多朋友在产后都得过忧郁症,我自己的亲身体会有两次,一次是我在孩子满月后去做了一次头发,刚走到楼门口,就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一下就特别紧张,天哪,这个生命从此以后就要和你永远地牵扯在一起了!还有就是给孩子断奶那天,我一心准备着她哭闹,不吃牛奶,谁知人家什么事也没有就换了牛奶了,连一声也没哭,我哭了,原来她那么容易就和我脱离开了,不再需要我了!

  冯琬惠:90%的女性产后都有忧郁症。

  陈凤林:你那不能叫忧郁,那是对孩子很美好的情感。

  冯琬惠:是不是除了受教育以外,您认为古代和日本的社会分工是绝对合理的?

  陈凤林:女人如果不受教育,就不能理解男人,就不能了解社会的发展和人类的发展。

  冯琬惠:我觉得女人受教育还有一个结果,就是她会更了解自己。

  陈凤林:对,她更知道自己的责任了。

  冯琬惠:除了知道责任,她还会更明白自己的需求,就会想更多地去了解这个世界,想在更多的领域里发挥自己的智慧。这就牵扯到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女人要独立,要有自己的发展的话,就会发现社会分工的不合理性,为什么注定是我要承担这个责任?

  陈凤林:结果就是男人和女人一样在社会上去抢着干那一点活。所以我对职业女性有一个建议:你们应该清楚,你们这样在社会上打拼,想主宰政治、文化、经济以及诸多领域,目的是什么?你所创造的所有经济财富和社会地位,如果你死了以后,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你给谁做的?

  冯琬惠:那为什么不能女的出去做,男的在家里带孩子?

  陈凤林:因为女人的精力和体魄远远不如男人,这是由男人和女人生理上的区别所决定的。比如具体说,受过同样教育的一男一女,同时被分配在一家医院工作,而且,你和我的太太同时怀孕怀孕使你身体的激素水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的情绪不够稳定,你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我站7个小时我没事,可你怀着个孩子,在那儿站7个小时就受不了,你就来求我:“老同学,帮个忙吧!”表面上看这种情况是阶段性的,可人的业务素质的发展就是阶段性的,渐渐你就被我落在后面了。等孩子生了,你就连班也上不了了,一年半的时间里你带孩子,我研究了大量的外国资料,一门心思琢磨手术的事,3年以后,你觉得自己的第二春来了,可以再干了,来吧,一只手我就可以玩倒你!我会做的手术你连看都没有看过。5年后要晋升主治医师了,你自己说谁升合适?又过5年,该选科主任了,你能行吗?

  主持人:这正是让很多女性摆不平的地方,她为这个社会贡献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不光是她自己的,是夫妇俩的,更是这个社会的,但没有谁会去承认她的这份贡献。日本女人之所以承担着家庭妇女的责任而不觉得委屈,是因为她承担的那部分东西已经是社会工作的一个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社会已经通过她的丈夫给了她经济上的补偿。而我们现在可能就存在这样的问题,只要你一回家,你承担得再多、再辛苦,但你不属于社会劳动,社会就不再给你认可,女人当然觉得委屈、不平了!

  陈凤林: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被认可吧?其实,我们中国很多家庭的经济大权还是操控在女人手里的。我不知道我们家有多少钱,也不知道钱都到哪里去了,我从来不逛商场,钱都花在女人手里,女人受重视的程度不能从表面上看,要看我们社会进步的速度有多快,我们的民族素质提高有多快,全靠女人。如果我太太受过高等教育,我的孩子的教育就会有保障,她可以告诉他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主持人:问题在于,当我作为一个研究生的母亲,为社会培育出一个好孩子的时候,如果社会给予我不亚于您当上主治医和科主任一样的褒奖的话,我一定不会觉得这是牺牲,可您升了科主任,回家对太太、在单位对同届毕业的女同学就牛上了:我会做的手术你连看都没看过,我一只手就可以玩倒你。

  陈凤林:我不认为女人是牺牲,其实,男人要承受的压力和责任女人也丝毫没有体会。任何一个行业、团队,80%的主宰者确实是男性。

  冯琬惠:您说的是一种社会分工,还有另外的一种社会分工,就是女人跟男人一块儿在社会上干,然后有了孩子以后,两个人一起抚养,在社会上也一起竞争,你觉得这怎么样?

  陈凤林:我觉得看跟谁竞争,和后来者或许可以,但和同时期的恐怕一定要落后。

  冯琬惠:一个女人如果是一个写作者,母亲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一个男性作家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资源,在感觉上会有很大的提升,有些感悟会比同龄的男性作家更深刻。那怎么能说她耽误了3年呢?分担不是更好吗?

  陈凤林:有些是没有办法分担的,这和男人和女人最根本的性别有关。其实,我们只要想到孩子对于人类到底意味着什么,就会承认女性是这个社会上最伟大的性别。

  冯琬惠:空话没有用。如果说给每一个回家生孩子的女人发双倍的工资,您会举手吗?

  陈凤林:我会举手。因为我主张分工明确,这对社会的进步、民族素质的提高都有好处,对家庭的稳定也有好处。我倒是担心另一种现象,现在有很多男人在干一些女人该干的事情,一个男人天天在家里关心哪个角落不干净、哪件衣服没熨好,到了单位手术不会做,算什么男人?

  冯琬惠:可如果是这个男人喜欢干呢?社会对性别角色的设计和一个个体生命本身的价值系统之间是会有冲突的。

  主持人:曾经,我们所有的女人都在厨房,女人当然很不甘心,所以有了妇女解放;可妇女解放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把所有的女人都送到社会上去,认为所有围着锅台转、天天洗尿布的女人都是最没出息的女人。其实真正的两性解放和平等是:任何人都不被胁迫地做自己愿意做又能够做好的事情,每一项工作都是我们社会工作的一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