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
在我7岁左右的一天晚上,我们街上(乡政府所在地,仅有一条窄窄的小街)放映电影《大闹天宫》。那时看电影可是一件热闹事,一部电影在每个村轮流演,大家往往全家出动,这个村看了,再到下一个村,要看好几遍才过瘾。那天父亲和我也走了好几里地去了。
电影快放完了,天上开始下起雨来。雨点大颗大颗的,是典型的夏天暴雨的征兆。大家都有些慌乱起来,纷纷起身离场。父亲叫旁边的一位堂祖父(他的辈份很高,但年龄当时却只有30多岁)照看我一会儿,他去还借来的凳子。(那时电影都是露天放映,大部分人得站着看,像我们这样能向亲戚借凳子的都是很让人羡慕的了。)父亲反复叮嘱我要听话,不要乱跑。
父亲走后,雨渐渐大起来,还起了风。堂祖父对我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千万不要走开!”然后便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放电影的学校操场里。
大概也就过了几分钟吧,可对心惊胆战的我来说,似乎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但父亲和那位堂祖父都没回来。在电闪雷鸣、风吹雨打、人们四散奔逃的情况下,我感到是那么无助。
“咦?这不是小华仔吗?你老爸呢?怎么还不走?”一个打着手电的人经过我时,停了下来。我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我的一位表叔。“我爸还凳子去了,让我在这里等!”我回答。“哎呀,雨都下这么大啦,还等啥?跟我走吧!”他拉住我的手。“可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怕啥,跟我走还能饿着你吗?”这个表叔,当时也就20多岁,十足的愣头青,他根本不考虑我父亲和堂祖父回来不见我将会怎么样。而我一糊涂,也就跟着他走了。
和表叔回到家,我们身上都湿透了。我们换了衣服,表祖母给我们做了热腾腾的鸡蛋面。我吃完后就犯困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起来都快10点了。表叔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今天凌晨3点钟,你爸爸来找过你。”我听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跟表叔一家道过别后,就回家了。我先到了父亲的药店,正碰上他一个人在打扫卫生。看到我,只是点点头:“回来啦,快回家去吧!”父亲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只是眼睛边上有两道明显的黑圈。
回到家,母亲见我又喜又气,才向我讲述了头天晚上的事——
父亲和堂祖父回到放电影的地方,见我不见了,都大吃一惊。他们急忙在四周寻找,拼命大叫。风大雨大,又打着雷,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了。反复找不见,他们只好回家动员家人去寻找。大家冒着雨、摸着黑、踩着泥泞,找了好几个小时,找遍了所有的可能走的路口和一些比较亲的亲友家,但最终失望了。
凌晨1点钟,大家聚在父亲的药店,面面相觑。因为大家都是又冷又饿,母亲煮了一锅粥。可父亲、母亲和那位内疚的堂祖父都吃不下。母亲在那儿哀哀地哭,堂祖父在一遍一遍地自责,父亲则瘫在竹椅上,有些发呆。他喃喃地说,儿子即使不被人贩子拐走,也被河水冲走了。雨下了那么大.....
正在大家徘徨无计,一个本家忽然提议:邻村有个算命先生特灵,好多人丢了东西都请他算算,何不找他帮忙?父亲一听,眼也亮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试一试。于是大家又一起找那位算命先生。
那位算命先生半夜被叫醒,因和父亲很熟,所以也不恼怒。他掐指一算,就安慰父亲不要着急,说孩子现在好好的,没有什么事,现在正在一个亲戚家。接着他又说了那个亲戚家在什么方位,家里人有什么特点。父亲一听,稍稍安下心来,又按算命先生说的一想,便想到了表叔家。我们平时不信命,后来对这次却不得不服。
父亲他们又急忙赶到表叔家,那时已是凌晨3点了。表叔从被窝里被叫醒,才感到自己的热情闯了祸。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果然好好的,高兴都来不及,也就没有责怪他。堂祖父也放下心来。那时我正在酣睡,父亲他们没有叫醒我就又赶回去了。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宿。
......
当时我不懂事,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事情过了,父亲在我面前从不提起,也没有责备过,我也当没事一样。后来渐渐大一些,再听母亲笑谈起这事,我才慢慢明白,自己是多么不应该。父母对我的关爱,我是永远也报答不了的。
电影快放完了,天上开始下起雨来。雨点大颗大颗的,是典型的夏天暴雨的征兆。大家都有些慌乱起来,纷纷起身离场。父亲叫旁边的一位堂祖父(他的辈份很高,但年龄当时却只有30多岁)照看我一会儿,他去还借来的凳子。(那时电影都是露天放映,大部分人得站着看,像我们这样能向亲戚借凳子的都是很让人羡慕的了。)父亲反复叮嘱我要听话,不要乱跑。
父亲走后,雨渐渐大起来,还起了风。堂祖父对我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千万不要走开!”然后便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放电影的学校操场里。
大概也就过了几分钟吧,可对心惊胆战的我来说,似乎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但父亲和那位堂祖父都没回来。在电闪雷鸣、风吹雨打、人们四散奔逃的情况下,我感到是那么无助。
“咦?这不是小华仔吗?你老爸呢?怎么还不走?”一个打着手电的人经过我时,停了下来。我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我的一位表叔。“我爸还凳子去了,让我在这里等!”我回答。“哎呀,雨都下这么大啦,还等啥?跟我走吧!”他拉住我的手。“可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怕啥,跟我走还能饿着你吗?”这个表叔,当时也就20多岁,十足的愣头青,他根本不考虑我父亲和堂祖父回来不见我将会怎么样。而我一糊涂,也就跟着他走了。
和表叔回到家,我们身上都湿透了。我们换了衣服,表祖母给我们做了热腾腾的鸡蛋面。我吃完后就犯困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起来都快10点了。表叔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今天凌晨3点钟,你爸爸来找过你。”我听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跟表叔一家道过别后,就回家了。我先到了父亲的药店,正碰上他一个人在打扫卫生。看到我,只是点点头:“回来啦,快回家去吧!”父亲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只是眼睛边上有两道明显的黑圈。
回到家,母亲见我又喜又气,才向我讲述了头天晚上的事——
父亲和堂祖父回到放电影的地方,见我不见了,都大吃一惊。他们急忙在四周寻找,拼命大叫。风大雨大,又打着雷,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了。反复找不见,他们只好回家动员家人去寻找。大家冒着雨、摸着黑、踩着泥泞,找了好几个小时,找遍了所有的可能走的路口和一些比较亲的亲友家,但最终失望了。
凌晨1点钟,大家聚在父亲的药店,面面相觑。因为大家都是又冷又饿,母亲煮了一锅粥。可父亲、母亲和那位内疚的堂祖父都吃不下。母亲在那儿哀哀地哭,堂祖父在一遍一遍地自责,父亲则瘫在竹椅上,有些发呆。他喃喃地说,儿子即使不被人贩子拐走,也被河水冲走了。雨下了那么大.....
正在大家徘徨无计,一个本家忽然提议:邻村有个算命先生特灵,好多人丢了东西都请他算算,何不找他帮忙?父亲一听,眼也亮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试一试。于是大家又一起找那位算命先生。
那位算命先生半夜被叫醒,因和父亲很熟,所以也不恼怒。他掐指一算,就安慰父亲不要着急,说孩子现在好好的,没有什么事,现在正在一个亲戚家。接着他又说了那个亲戚家在什么方位,家里人有什么特点。父亲一听,稍稍安下心来,又按算命先生说的一想,便想到了表叔家。我们平时不信命,后来对这次却不得不服。
父亲他们又急忙赶到表叔家,那时已是凌晨3点了。表叔从被窝里被叫醒,才感到自己的热情闯了祸。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果然好好的,高兴都来不及,也就没有责怪他。堂祖父也放下心来。那时我正在酣睡,父亲他们没有叫醒我就又赶回去了。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宿。
......
当时我不懂事,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事情过了,父亲在我面前从不提起,也没有责备过,我也当没事一样。后来渐渐大一些,再听母亲笑谈起这事,我才慢慢明白,自己是多么不应该。父母对我的关爱,我是永远也报答不了的。